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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1 / 2)

严子墨果然走得很早, 唐诗有意早起,却也没来得及见上严子墨一面。不过以他俩现在这情绪,无异于是针尖对麦芒, 少不得要大吵一架, 不见也好。


“早膳就放那儿吧。”


唐诗摆了摆手屏退了萍儿,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 没有放晴的样儿。唐诗向来是以物喜以己悲,本就抑郁的心情也跟着这阴沉的天沉了几分。


是谁的叹息又被卷进了这风里。


她只愿昨夜的话, 严子墨都听进去了,也想明白了。


***


严子墨一夜未睡,脑子里反反复复过着唐诗的那一句句“你根本就是为了你自己”以及“我又哪里需要一个背负了谋逆之名的相公”。


娘子是后悔了吧。


他脸色先是铁青可怖,再是无奈,他难道一定要按照娘子的主意往下走, 娘子才肯相信他是为了她吗?


再一想到唐诗那几近声嘶力竭喊出来的话语,还有出了宫岳丈大人再一次对他的“提点”, 严子墨捏紧了拳,狠狠地抵在桌子上,第一次开始认真打算,他一直坚持的, 与旁人背道而驰的这条路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空白的书里已然夹着一封信, 未拆过封,这是裴旭今儿早上刚刚从西北那边传来的,他还未来得及看便被宫里的人带上了马车。


“西北……”


严子墨喃喃着,手下灵活地加速拆着那封特制的信, 拿着信纸在烛火上又灼了片刻才一甩手仔细地吹了吹。


仅仅几秒, 却是格外漫长。


信纸上,只孤零零地横了几个大字, 是裴旭一贯的作风,严子墨看了好几遍,背过手去,脸色晦涩不明。


这盘棋,他下得太久太久了,真若是听了娘子的话,他又怎会甘心?但一旦他走上造反那条路了,难保不会血流成河两败俱伤,这样的悲惨,他真的可以承受吗?全城的百姓,难免会有妻离子散朝不保夕的困境,娘子又会不会怪他?


她会。


她会和所有人站在对面,谴责他,训斥他,诅咒他。


他和娘子,到底不是同一条路的人。他远比娘子想得还要冷血无情。


这种冷血漠视就深深地刻在他的骨血里,永远无法连根拔起。


眼见天边亮出鱼肚白,严子墨这才动了动已经发麻的腿,谨而慎之地收好了那封信,踏着缓慢且沉重的步子走出了书房。


一夜无眠。


***


“父皇!”


“父皇!您睁开眼再看看儿臣啊!”


“儿臣不孝,还没让父皇看到儿臣成器,父皇!父皇!”


一阵哀嚎声中还夹杂着女子哀怨凄凉的叫喊,看来六宫嫔妃几宫皇子悉数到齐,前殿里果然热闹非凡。


严子墨带了群侍卫还未走近,就听得先皇的寝宫里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待严子墨走近了听,这其中哭得最夸张最大声的那个果然是大皇子。


男子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不知道这小皇子和小老鼠一样不出世的性子,夹在其中是不是连哭声都是几不可闻的。


弱者,就只有被人恃强凌弱的命运,有什么资格值得同情!同情弱者的人,只会更弱!


严子墨敛去眼里的不屑与嘲弄,就着凝重的气氛,在李公公的引路下踏进了内殿。


进去一瞧,大大的龙床前果然跪着几个身形不一的男子,严子墨扫了一圈,却发觉入目的只有他暗地里一直观察提防的大皇子和三皇子,未见那个孩童的身影。严子墨心里涌起一种怪异的情绪,这小皇子莫不是怕得躲起来了?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还未多想,大皇子又一声“情真意切”的哀嚎传来,好似他哀嚎几嗓子老皇上就能从龙床上蹦起来一样。


老皇上,确切地说是先皇,确实是昨日就断了气的,但延后一日才公开噩耗也是先皇遗诏的一部分。一开始严子墨看不懂老皇上的心思,直到昨日李公公特意留下他严子墨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忽然庆幸,老皇帝比他想得还要早便去世了。


“太医已诊过脉,皇上已经……”李公公脸色煞白,红了的眼眶更是明显,“两位殿下随奴才到前殿去吧,先皇留了遗诏,也留了话给二位殿下。”


只一瞬,本来哭哭闹闹的寝宫内便是死一般的沉寂,连呼吸声都是重的。


等了这么几个时辰,鹿死谁手马上就要揭露了,大皇子和三皇子皆沉重地朝先皇行了最后一个礼,而后平静地起了身,寝宫里沉重的气氛越发浓重。


路过时李公公默不作声地半眯着眼,严子墨顿了顿,旋即带了几个侍卫也跟了上去。


谋逆还是隐忍,这一次,他把选择权交给天意,也交给大皇子和三皇子。


***


“八皇子泽礼,人品贵重,品行端庄,生性纯良,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大皇子泽文同三皇子泽明,两子情同手足,忠心一片,”李公公暗暗打量着两位殿下的神色,“封尔为忠信亲王,和硕王,辅佐新皇永固万里江山,特赐封地宾州,随州,永袭勿替!”


李公公尖细的声音刚落,前殿高高低低伏了一片的朝臣妃嫔都无人言语,这安静到有些异常的氛围让妃嫔们抽噎都抽噎不出来。


只是,小皇子的存在感真真是极低,这未来的国君连个影子都没露,竟都不曾有人注意到?


严子墨心里不安的情绪越发强烈,不对!小皇子尚还年幼,先皇私下里对他应该是极好,这个节骨眼宫里一般不受宠的妃子都前来跪拜,他怎么可能缺席?


除非……


伏了一片的人群中,大皇子和三皇子俩人仰起的惊讶面庞格外明显,严子墨眉头一凝,大皇子那副目眦欲裂的模样和三皇子的心有不甘他尽收眼底。


情同手足,真真是讽刺!


“父皇……”三皇子咬牙切齿地低低唤了声,一向以尊贵傲然自称的他面儿已经接近扭曲。


“只是个王爷……竟然只是个王爷!”三皇子突地大笑了几声,在这寂静拥挤的前殿里引起一波激荡。


“皇兄听见了吗?”三皇子勾起唇角的一边,“皇兄这般煞费苦心,结党营私,挟持了新皇不说,还和西北贼人搅在一起,可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哈哈哈哈!”


三皇子猛地起身,衣袍卷起一片尘土,狞笑道:“父皇的心里只有我们的弟弟,根本就没有你啊,你这都看不明白,枉你在宫中活了这些年,我的好皇兄!”


最后的那几个字真真是从三皇子的牙逢里挤出来的,带着恨意,前殿瞬间乱成一片,几个大臣抖着身子脸色大骇,新帝还未登基就被人劫持,还是被未来的亲王,这……是要兄弟内乱夺嫡的苗头啊!


“你胡说!我皇儿又怎会提前知晓遗诏,怎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倒是你,贼喊捉贼!”


人群中,一略施粉黛面露疲态,已经不再年轻的女人气得发抖,她指着三皇子的鼻子怒骂,显然气得不轻。


“姐姐这话就说笑了,捕风捉影的事我们明儿是断然不会做的,这种违背人伦对亲兄弟下手的事,姐姐不如亲自问问你的好儿子啊!”


“我儿行得端坐得直,你休要胡说,仔细我撕烂了你这一张贱皮子!”


“呦,姐姐好大的口气!你有撕我的底气,怎么不敢转过身去好好问问大殿下!绑了未来国君一事可不是小事啊,更要命的还是敢和西北寇贼有系!”静妃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有大殿下这样的皇子,实乃先皇大不幸!国之大不幸!”


宛如泼妇骂街,对着骂的俩人正是大皇子与三皇子各自的母妃,淑妃与静妃。


俩人自入宫起便生了嫌隙,明争暗斗二十年,都指望着自己的儿子能有朝一日夺得皇位,自己也跟着扬眉吐气。可今天先皇的这份遗诏无疑打碎了她们的太后梦,俩人哪里还有气度脸面可要在乎的,若不是一旁的妃嫔们拉着,只怕是俩人都快打成一团了。


最后,淑妃面红耳赤,一把拽过大皇子,尖声道:“皇儿,你和娘说,你与泽礼毫无瓜葛毫无关系,对不对!还有什么西北那些事,也都通通与你无关,是不是!”


张狂惯了,在宫里一向横着走的大皇子少见地支吾起来,眼神飘忽,对面的静妃不屑地哼了一声,和三皇子对了个眼色。


三皇子脸色轻松,大皇子和西北势力有系,又半夜硬闯小皇子寝宫绑了小皇子一事还是今早母族一派的人特意传信给他的。


他精诗书通谋略,母妃一族势力不容小觑,父皇真是老了昏了头,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不过没关系,父皇犯下的错,他来更正!这一次,他就不信自己坐不上这龙椅!


大皇子支支吾吾成这副模样,在场的朝臣都起了疑心,大皇子对这皇位的渴求朝里谁人不知?要真是大皇子为了皇位做出这种天理不容之事,先皇在天之灵都闭不上眼啊!


“大将军——”


这时,一侍卫急忙忙地跑到严子墨身旁,凑近严子墨说了句话,只瞬间,严子墨细长的眸子便凝成了一道利箭射向三皇子。


“三皇子你好大的胆子!”


严子墨顺势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周身气场竟比泛了寒光的长剑还要冷漠逼人,长剑直直指向三皇子,看傻了在场的大臣,妃嫔们尖叫着四散,却被披了铁甲的侍卫围堵起来。


三皇子瞠目,目眦欲裂,死死地瞪着严子墨,怒吼道:“严将军这是要反了不成?!”


“来人!”


严子墨不屑地嗤笑了声,手里的长剑又逼近了几分围,瞬间一圈铁甲重剑的侍卫便将三皇子围了个水泄不通,静妃在侍卫强硬的阻拦下都快喊破了嗓子。


“谁给你的胆子敢对皇子这么不敬!这是先皇去了就都欺负我们mǔ_zǐ 二人啊,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静妃涕泗横流,头发散乱地落了一片,真和街角巷子里骂街的泼妇无疑。被围在中央赤手空拳的三皇子也急了,努吼道:“严将军这是何意?我皇兄胆敢和西北的贼人勾结,你是没听见吗!御林军呢!御林军都去哪儿了!快来人护......”


“这御林军,你一罪臣逆子还叫不起!”严子墨难得浅笑,刺目的烈日下竟叫三皇子蓦地生了一身冷汗,严子墨抬了眸打断道。


静妃气红了眼,骂道:“你,你血口喷人!这要是先皇还在……这要是先皇还在……”静妃嘴里还一直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先皇若没有去得这么突然,凭先皇对她的宠爱,她和皇儿哪里会受这种委屈!


“血口喷人?”严子墨一声冷笑,围成一圈的侍卫刷的一声,齐整自发地为分开了严子墨一条道路,他拖着长剑,步子不急不缓,倒像是在小巷里独自悠闲踱步赏景的旅人。


即使他手里还握着长剑。


严子墨嘴角噙了抹嗜血可怖的笑,面朝仍跪拜在原地的朝堂重臣,扬了声一字一句道:“三皇子杀害自己的亲皇弟,未来的新皇,还栽赃灾祸大殿下,不知道这等罪名当不当起‘罪臣贼子’四个字!”


严子墨蓦地转了身,冰冷的眼神将浑身抖得如筛糠,汗如雨下的三皇子生生地定在原地。


“方才侍卫来报,在三皇子的别处行宫的地窖里发现了......”严子墨略一停顿,面儿上一副惋惜的模样,“小皇子已经发冷的尸身,身上还有道道被鞭挞过的伤痕,有的已经深可见骨!”


“能对自己的亲弟下得去手,敢对未来的新皇动刑甚至谋杀,这等罔顾人伦天打雷劈之事,殿下竟也做得!”


话音刚落前殿里更是连呼吸都是刻意屏住的静,严子墨因着愤慨激动,胸膛正剧烈不规则地起伏。


身后众人脸色各异。权臣数人皆愕然失色倒吸这冷气,眼里俱是震惊和不敢信,随后又愤愤露出了不屑和怨恨。


静妃则先是呆滞,旋即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手上尖细的寇丹划在侍卫冷静坚硬的盔甲上硬是生生地折断了几节,划出殷红的血迹斑斑。


残害手足一事过于让人惊骇,以至于还没人注意到真正让严子墨玩味的还是大皇子那先前憋成猪肝色的脸上正是一脸如释重负的轻松。


还有那么点……侥幸。


严子墨转回打量的目光,站定在大势已去的三皇子面前。


“殿下是以为这皇位自己是十拿九稳了才将小皇子提前藏起来,想着等掌长了权,剔除这根眼中钉不过是早晚的事儿,”严子墨似是在陈述事实般的笃定,“不过殿下也没料到先皇竟是这番考量,殿下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算来算去的,算计的还都是你自己!”


三皇子惊骇地瞪圆了眼,在严子墨的逼近下步步后退,双腿直打颤。


“不是我!不是我!全是我皇兄做的,我根本没去绑八弟!不是我!!!”


三皇子四顾环视,可戳在他脊梁骨上的那些眼神分明是肯定了他做了那谋杀手足为人唾弃的丑事。人群里,大皇子看他的眼神格外的阴险毒辣……他知道了,一定是这样!


他没对八弟下手!


“是皇兄,一定是皇兄,是他杀了八弟嫁祸与我的!”三皇子恨恨地指着大皇子,“皇兄你好深的心机!你就不怕八弟报复你吗?!”


大皇子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呆滞,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他已是无比嫌弃地瞟了三皇子一下,淡淡道:“本宫还以为你和我一样与八弟情同手足,看来三弟这人皮下的狼子野心真是不浅,本宫错看你了。”


一句话,无疑坐实了三皇子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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