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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部分(2 / 2)

“什么没时间?什么什么没时间?”


“别多话了,走吧。”


他直接往城门外飞去。


“路西法!”


“路西法!我根本没弄明白你在说什么,别走!喂!路西法!”


我匆匆跟出去,他正在城门上空停留,我飞到他身边,急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从这里可以看到伊甸园。”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密密层层的树林后方,是可以看见伊甸园一角,清澈的河流,繁茂的树。


“你先和我说清楚,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记不记得,我们在那里说过话?”


“你快说啊,急死人了!”


“你知道圣剑魔剑合在一起的力量么?”


“知道,如果你去使,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随心所欲消灭任何生物,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毁灭全世界。”


“但中间要等待的时间是一百五十年。”


“一百五十年发生变动的可能性很大。”


“今天下午四点,刚好到一百年。”


“你……你把它放在罪孽之渊,就是在启动他的力量?”


“嗯。”


“你疯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说目标是毁灭世界的话,那用这个的成功率就是百分百。”


脑中一片乱鸣,无法思考。


“不过,现在我后悔了,我要去拆剑。”他补充道。


大松一口气,随口问:“然后呢?”


“我会死。”他说完这句,朝第三重天飞去。


追上路西法,已是在魔界之门外,我刚冲过去想问个究竟,他又往下飞。


拉锯战一直持续到尤拉部落。


路西法走在树阶梯上,看看远处的钟楼,“竟然只用了两个多小时,那我们有多的时间了。”


“路西法,我想你得理智一点,好好跟我说,好吧?”我一路跟着他走下树,一边追问,“你是不是发烧烧坏了哪根神经?老师给我说,我不笑你。”


绕着树干转,转的头壳发疼。


“还是说,你跟梅丹佐学的,也开始讲冷笑话了?”


路西法停在树根处,抬头看看我。


“我是说真的。”


“哦,原来四真的,那要不要我给你买好一点的灵柩?再洒上点鲜花?”


“不用,不会留下尸体的。”


“随着时间加长,那里的力量会越来越惊人,常人只要接近第九狱就会死,我也只能上去拆一下剑,任何意识体只要游荡到那里,都会被弹出来。”


他在前方走,跨过一条条树根。


我突然站定脚步。


“骗人,我看到了圣剑和魔剑。”


“那是因为你代替了神的位置,与普通的意识体不同。”


冷汗淋淋流下。


路西法说的,不会是真的。


“你早就知道那个是我?”


“不,是等你尸体莫名消失才知道的。”


越过丛林树干,视野开阔,我又看到了嫩绿的草坪,芬芳的曼珠沙华。


路西法在软软的草坪中坐下,看着所罗河里的行船,对岸的浓雾,浓雾中笨重的风车。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拿出一只骷髅戒指,骷髅的空dd的眼正冒着绿光。


他按下骷髅的下巴。


那一边传来玛门的声音。


“爸,求你了,想想别的办法,没了你,魔界也完了!玛门竟在大哭,到后来,已经泣不成声。”


“玛门。”路西法握紧戒指。


那一头只剩抽泣声。


“记住,阿撒兹勒的位置要找人顶替,不然会失去平衡。”


“我不想听这个!”玛门干咳出声,咳得撕心裂肺,“你在哪?我来找你,我去求耶和华,他肯定有办法的!你想想米迦勒,他要知道你会死,他会怎么……”


路西法把戒指扔进了所罗河。


雾霭笼罩堤岸,如行云流水。


风车转得尤为缓慢。


耳已失聪,眼前的景象都像慢镜头,一格一格活动。


路西法垂着头,睫毛闪动。


我走到他身边,蹲下来,轻声说:“听着,我去求神,你不要草率做出决定。”


“如果他拆剑,付出的代价不我还惨重。他不可能答应。”路西法头埋的很低,“而且,我不愿向他低头。不要给我捣乱。知道么。”


是啊,我连这个都忘了。


他和神是什么关系,我怎么可以忘记?


“恩,好。我尊重你的决定。”我在他身边坐下,竟平静的连自己都意外,“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或者说,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


阳光晦暗,孤寂,病态般懒散,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浓雾里。


风车下的魔王,有一双极深邃的眼睛。


“我希望你能把我当父亲。……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到最后,我发现,我还是想要得到亲……”


“爸。”


路西法有些惊愕。


“我记得我也叫玛门这样喊我,但他生气了。后来,他叫出来,也是在讽刺我。但我和他不一样的。”我顿了顿,笑道,“自从我知道你是我的父亲,我真这么想了。我对你总是崇拜大于爱,或许这样的崇拜,正是源于一个儿子对父亲的依赖。”


我想我能坚持。


因为深爱,所以会尽自己的努力,让他满足,让他开心。


所以,我可以一直微笑。即使笑容低下的自己,已经痛苦到无法垂泪。


路西法僵硬了很久。也笑了。


“嗯。”


钟楼上的时间指向十点。


“现在还剩六个小时,要不要做点别的事?”我敲敲脑袋,若无其事的说,“嗯,是这样我记得有人做过调查: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你会做什么。大部分人都说……做a。当然,这和爱情没有关系,只是喜欢享受身体的愉悦……”


“伊撒尔。”


“啊?”


“你刚说的,是真的吗?”


“是,当然是。性并不只是相爱的人才有感觉啊。”


我自私的毛病又犯了。找这么多借口,无非就是想得到他。何必如此。


“不,我是说,之前的。”


我愣了愣。


“嗯,是的。我真的拿你当父亲看了。”


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没错。但他最挂念的人是谁,彼此心知肚明。


这个话题,真的不想再继续。


他转过头,捧住我的脸,直直地望入我的眼。“……真的?”


再也无法忍受。


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的提起?


可是,我已经不像当年那样冲动。我能把握好自己,我一定可以。


我点点头,“真的。”


“告诉我实话。”


记得人界有人这么形容我们:


天使没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不知道疼痛。


不知道流血。


不知道受伤是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爱为何物。


他们站在高处,高傲俯视一切,风景独好。


事实上,理想的天使确实这样。我一向不合格。起码现在,当着我的父亲,不可以太丢人。


我一定能够坚持。


他希望我成为他的儿子,我就把他当父亲。


只要他说了,我就会照做。


所有的自我,尊严,骄傲,在死亡面前,算得了什么?


再隔几小时,他会消失。


再隔几小时,我就永远看不到他,听不到他,触摸不到他。


但,练接吻都不可以。


因为,他希望我把它当父亲看。


所以要尽量让他开心。即便是勉强,我也要笑出来。


“爸,嗯,这样叫还真不习惯,不过我是这样想的。”被咬破,一阵阵腥味刺鼻填喉。


我笑着,笑得比哭还难受,“一回醒来,梅丹佐那家伙良心发现,对我特别好。我想,我和他可能可以试着重新开始。”


过去的事,我早忘记了。


你没有错,从来都没有错。在我心里,你永远没有错的时候。


所以,路西法,请不要自责。


路西法又许久没有说话。


他忽然飞速转过身,指着河的一头说:“我记得我刚当上大天使长的时候就在书上看过,所罗河孕育了万万千千的魔族子民,是魔界的生命之源。现在要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


他的声音带了浓浓的鼻音。


他的背影从未如此孤单。


我往后缩了很长一段,才控制住没去拥抱他。


其实拥抱并没有什么的。但我害怕。


怕只要一碰到他,就会失声痛哭。


分明发呆的时间是最难过的。可是,时间却过得飞快。


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就飞快了两个小时。


十二点。


大部分模组都去参战了,但餐馆还在。


我和路西法一起回到罗德欧加,古老破旧的灵魂酒吧。


一切又似回到了从前。


“啊啊,啊啊啊,卡卡西,路西法陛下来了!”


“他旁边站的人是谁?是谁?是谁?”


两人的声音合在一起:“他~~老~~婆~~”


“胡扯!”我纠正,“是老……”下面的话再说不下去。


转头,偷偷看路西法一眼,结果正对上他的视线。清清喉咙,找个位置坐下。


心中恨得不得了。


为什么他要带我来这里?徒增痛苦。


上了酒菜,两个小恶魔飞过来围观。


“陛下陛下,您为什么不用嘴味米迦勒殿下酒?”


“以前都喂的呀,为什么现在就不喂了?”


路西法动作滞了滞,微微一笑,“因为他现在可以自己喝了。”


两个小恶魔悻悻飞走。


我把头埋在碗中,一口口喝下滚烫的汤,舌头完全麻痹。


想起了很多不该想的事。


路西法这样对待我的身体,难道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儿子?难道真的只是想要做给神看?


很想问,但是不能,也不敢。


一顿饭,一直沉默,气氛差到家了。


出来以后,已经一点过。


路西法说,得第八狱坐船了。我点头。然后两人又赶到第八狱。


一路上仍然是一句话不说,不是不想说,是想说的太多,恰恰每一句都不能说。


坐船,顺流直下。我们抵达第九狱。


空寂的环境,死静的空气。黑色的花瓣纷纷扬扬。


我们在河岸边停下。脚踏上龟裂地面的时候,我忽然没有来的一阵恐慌。


死亡离我们这么近。


我们一路往前走,直到停在塔桥与深渊处。这个地方,就是贝利尔险些丧命之处。


对岸的亮光已扩散至半边天空。


路西法看看怀表。“还有十五分钟,你就送我到这吧。回去的路知道吗?”


银色的怀表合上时,触动心弦的轻响。


是路西法。


会死去的人是路西法。


我忽然抓住他的衣领,把他往回拽。“我不和你玩了,跟我回去。”


路西法扯开我的手。我再次拽着他走。他又扯开。我是尽全力拽,让他无法反抗。他自然拉不过我,被拖了一段以后,他恼道:“你打不过我的。”


“那我跟你一起过去。”


“你会死的。”


“死就死。我跟你过去。”


“伊撒尔,别胡闹。”


“胡闹?我什么时候在胡闹?”我暴跳如雷,“你没理由地跑去送死,我还要支持你去不成?好吧,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放剑,为什么又要拆剑?难道就是为了自杀?哈,有意思,这方法够新奇!”


“你终于知道问原因了,笨孩子。”路西法浅浅一笑,“不过,我不会告诉你。”


“你告不告诉我,我都不会让你过去。”


“你冷静一些,我们时间不多。”他一字一句道,“当初我放剑,下的咒语是毁灭全世界。你听好,如果我去拆剑,死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但如果不拆,死的人还包括你,哈尼雅,玛门,贝利尔,梅丹佐,加百列……所有所有,都不复存在,你懂不懂?”


“告诉我原因。”


“没有原因。”


“一直利用你,对不起。”他身后,银光照耀。他轻轻捋去我的头发,“以后一定要找真心爱你的人,有任何目的的,都不要接受。”


我只是看着他。


“不要为我做任何是,不值得。我从来都只把你当成儿子看,要么就是赌一口气。不曾爱过。”他的指尖已在发抖,声音颤栗,“你可以想着我。但是,请以想念父亲的方式,知道么?”


我完全无法思考。


“那,就这样了。”他拍拍我的肩,“保重。”


他飞速转身,朝长长的桥梁走去。


“路西法,不要去!”泪水再无法控制,从眼中冲出。我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不,


你不是我父亲。”我哭得无法说话,“路西法……我爱你。”


他没有动。


我把他拧过来。


“让我过去,我去试试,说不定能行……”再说不下话。


路西法捂着脸,打了几个哆嗦,就像窒息一般,一个劲吸气。


“路西法……?”


路西法松开手,整个脸都胀得通红。


我惊得忘了思考。


他抓住我的手腕,突然没命得吻我,热泪落了我一脸。


他的哽咽声从齿缝间传出。


银光万倾,在惊震中扩散,像要吞没这个世界。


我捧住他的头,双手抖得完全失控:


“让我去试,你在这里等着。你看好时间,如果我没有出来,你再去,知道吗?”


路西法的眼睛完全被泪水模糊,嘴唇干裂到流血。


“哈尼雅和玛门已经长大了,贝利尔巴不得不要见到我。天界现在又没有我也都无所谓,但是,魔界缺了你不行。”我擦擦眼泪,硬挤出笑容,“你不爱我没关系,但我无法忍受你不幸福。路西法,路路……”


我拍拍他的脸颊,笑着,看着眼前的他模糊了清晰,又模糊。


“我刚出生的时候,似乎就是这么叫你的,那时你是个花花公子,还一点都不喜欢我……”


“把眼睛闭上。”他打断我。


“啊?”


他盖住我的眼睛。


“答应我,在我说可以睁开前,不要睁开。”


“嗯。”


“你发誓。”


“我发誓。”


隔了一会。


“还没好吗?”


“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路西法?”


“你在做什么呢?”


“路西法,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想吻我?不要害羞啦。”


“路西法,路西法?”


实际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了预感。只是不敢睁开眼睛。不敢让自己发现,覆着眼睛的,实际只是一层幻觉魔法。


这样的事,其实以前发生过。光暗大战,耶路撒冷的城门前。还是副君的路西法过来告诉我,你在地上挖一个d,等雨水将d填满,你父亲就会回来。


其实挖d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父亲是否不会回来了。


一是不愿意接受事实,一是相信他。


尽管他一直在对我撒谎,但我还是选择相信。


我不知道我在原地站了多久。


罪孽之渊是世界的低端,地狱的最深处。每说一句话,声音都会很快被黑暗吞没,凄风卷走。


像是为了确定自己的存在,确定他的存在。不管是否有回音。


片刻过后,一道白光覆灭的整个世界。隔着眼皮,我都能感受到它刺目的光耀。


光芒迅速侵占,又迅速消失,一切恢复死寂,彻底的黑暗。


眼上依然覆着他手掌的温度。就像很多年前,帝都的光耀殿,小小的路西菲尔盖住我的眼睛,覆住全世界的光芒。


世界只剩他。


然后,他轻轻吻了我,变魔法一样,变成我的恋人。


眼皮在突突的跳动。我握紧双拳,感受着渐渐消失的温度,却只敢一直问。


一直问:


路西法,路西法……


你还在我身边吗?


耶和华历八七三一伯度。一四零七一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距离圣战结束已近一年,这一大战持续了一百五十年,终于在双方均突发退出的情况下停止对峙。


最后,魔界和天界分别封锁闭关,处理战后问题及内政。


没有包住火的纸,没有不漏风的墙。魔界的消息被天界密探弄到手。天界自然不例外。换了魔王这样的大事,如何又能守得住?自然是汇报给神听。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神并未下令再攻打魔界,天界的一切又恢复萧穆。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天界历史悠久,习惯百年一祭创世日。所以,大家都只是在耶路撒冷外,每单做的别院中聚会。


耶路撒冷确实是我最喜欢的城市。


上面的天空太耀眼,下面的太荒凉。


白昼与夜晚。热闹与宁静。光明与黑暗。黑翼和白翼。它都有。


天国副君的位置是很微妙的。与上面不能太近的同时,也要与下属保持距离。像这样的聚会,副君是能免则免。如今,我仍是大天使长与天使军团指挥官,将副君的位置让与哈尼雅,已自由不少。


所以,我可以站在城堡的阳台上,看着耶路撒冷的夜景。


凉风乍吹,城堡内的欢声笑语皆被抛在脑后。越过茂林修竹,可以看到被移植回伊甸园的生命之树,浓荫蔽天,几经风霜。


院外很远,隐约露出两条河交错,河面闪着纤微的辉芒。


一架小桥横跨它们,桥边长满长梗水草。


应该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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