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都市>城堡里没有公主>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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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 / 2)

自从上次言晏破门而入之後,她住的公寓,自此再也不是独她能享的禁地。多了一个言晏,大剌剌地分享她的天地。当然,日子也难免热闹起来。


他呀,实在是她见过最唠叨、琐碎的男人了。


「你请清洁公司每周来扫一次?就这麽点大的地方,自己扫一扫不就好了吗?一个月多少钱?」


「六千五。」


「请我扫好了,算你五千。」他瞪她。


她不理他,低头修改一件长衬衫。


「好啦!一个月花五千元请欧巴桑洗衣服、六千五请人打扫,加上房租六千元。请问单小姐,你这些基本的开销打哪来?你没工作不是吗?」


「我不是成日无所事事。」她举了举手上的衣服。


「ok,你有事做,但没进帐总是真的吧?」他觉得自己有义务纠正她挥霍的习惯。公主落难为灰姑娘,首先必须学会过平凡人的生活。


「我有钱。」


「多少?」钱,他也有。一块钱也叫「有」钱。


她侧首想了下:


「没去算过。」


「可怕的金钱态度!你别是那种银行存款已经一毛不剩了,自己却还不知道的人吧?」


「我从来不必去担心那种事。」大哥向来慷慨,就算她用不著,每个月还是会被汇入六位数的金钱。


「你该要了。」他摇头,目光扫向墙角堆放的那数十只背包,问:「你很喜欢做女红?」


她停顿了下动作。


他走过去,拿起一只细看,点头道:


「手工很精细,没拿去艺品店寄卖看看?卖个三、五百应该不成问题。」看在她有一技之长的分上,他眉头松了许多。「要不要我去帮你找店家?」


「我不卖。」


「要留著自己用?」用得完吗?那麽多耶。


夜茴看向那堆包包,轻喃:


「我讨厌做包包。」


「嘎?」这绝对出乎言晏意料之外。「你不可能讨厌的,没有人能把一件讨厌的事做得那麽完美又那麽多。」


她咬住下唇,别开眼。


「你下了功夫去学习,不会是为了讨厌它,它一定曾经让你非常快乐。回想一下,想些快乐的事。」他坐到茶几上与她相对。他已经了解,在温和柔雅的外表下,她其实非常忧郁、非常不快乐。


快乐的事……她有过吗?


「……晓晨……」


「晓晨?谁?」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人吧!


「姊姊。她是……我的姊姊。」她闭上眼。


言晏看著她脸上的伤感与脆弱,心口跟著一揪。


「没见过你有访客。你姊姊哪儿去了?」


「她……嫁人了,在美国。」


「为什麽哭了?」


他的手承接住她的泪,她才发现自己哭了。


「为什麽哭?」


「以前,我不哭的。」她抽一张面纸拭泪。


「才怪,你泪水多得可以创造土石流。」他右手拇指刮去她颊边的水渍。


她笑了笑,惨澹地看向那堆包包:


「从前,我的泪,缝在那里。」


他窒住。


「只有在帮晓晨缝包包时,我才真的快乐。累积在这儿的、在日本的、在家里的,全是我流不出来的泪,所以……我不喜欢缝背包。」


「你……」


她看他:


「我不卖,因为我的眼泪要自己藏。」


他用力将她抱搂入怀,紧紧地,几乎要弄疼她。


「如果你姊姊对你那麽重要,为何她竟放你一人在台湾,任由你过得像游魂?」


「她不要我了……」她哽咽,新泪又盈。


「她好过分!怎麽可以——」


她伸手抓住他後背的衣服,泣道:


「晓晨走了,不要我了……」


「可恶,我去——」


「他们都要我快乐、要我幸福,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麽,我要怎麽去找到?我真的需要吗?」她低喊。


言晏拍抚她,轻声探问:


「他们?」


「哥哥,还有……晓晨。」她苦笑了下。


他搞迷糊了。如此一来,那个叫晓晨的,到底是正派还是反派?


「你到底出生在怎样的家庭?」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其实他并不曾真正了解过她的背景,一切认知纯属他个人想像,未经她的证实。


她的家庭似乎非常复杂。


夜茴窝在他肩上仍在轻泣。继续道:


「我母亲是父亲的小老婆,她……曾经……是是……我大哥的家庭老师兼……保母……」


果真很复杂。言晏保持沉默,只以轻拍她背表示关心之意。


「在……在大妈怀有晓晨时……我母亲……跳上了……风流父亲……的床……有了……有了我……」


她一定不晓得她此刻的语气有多羞惭。他沉声道:


「那不是你的错。」


「是错!是我的原罪!」是她一辈子的十字架。


他警觉到这一点正是她这辈子忧伤的来源。突然他好奇起她那对兄姊——那一对在夜茴生命中举足轻重的兄姊,是如何对待她的。


「他们——你哥哥姊姊……会欺负你吗?」他眼光瞥向她左手臂那道伤疤,心中暗暗揣测。


「他们……」她深吸了口气:「保护我。」


咦?保护?这又是怎麽说?


「他们保护你?那麽,是保护你免於遭遇谁的欺负?」是她的大妈,还是家族的人会欺负她?


夜茴抬头,对他诡异一笑——


「我的生母。」


他眼睛瞪得快蹦出眼眶。


绝绝对对是谁也想不到的答案。


「别再说了!」他突地下决定。他今天听得够多了,多到他难以承受。


他不想再看到她这种自卑自厌的神情。永远也不!


「走!」他拉起她。


「去哪?」她不想出门啊。


他想到了什麽,走到堆放包包的角落,大手一捞全部抄起,便对她扬了扬下巴:


「走啊。」


「你在做什麽?」她连忙抽一大把面纸擦脸,不由自主跟在他身後。他到底拿她那包包要做什麽?


「跟我走就是了。」


※※※mingmingscan,snowocr


行事实际的人,永远不可能有冲动浪漫的作法。


言晏跑到黄昏市场,在两个小时内把精致的背包卖得一个也不剩,共收入六千多元。


「喏。」他分了三千给她。


「嘎?」她仍在傻眼中。


「贩售你的眼泪之所得。咱们二一添作五,够意思吧!」他拉住她手,往另一条街道走去。


她张口结舌,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


「我答应你卖了我的包包了吗?」


「刚才你也没反对的样子嘛。」他一点抱歉的意思也没有。


「我不知道你会做这种事!居然贩售我的眼泪——」


他回身看她,淡道:


「一个包包记载著一件伤心往事。老搁在那儿,看著惦著,只会让心情更郁闷,没有遗忘的功能,反倒有碍健康。我卖掉它,有什麽不对?」


「你凭什麽代我决定?」她质问,不肯再走。


他也不强拉她走,反正第一个目的地已到——花店。他掏出钱买了把自情人节过後,身价迅速跌落海沟里的花。


「多少钱?」他指著一大束白玫瑰问。


「三百块。」老板殷勤地包装好奉上。


接过美丽的白玫瑰花束,他往她怀中一塞。


「喏,送你。」


不是没人送她花的,只不过从没有人会用这种粗鲁的方式硬塞。


「我不——」才不要收下。


「瞧,这花多衬你。把眼泪换成香花,人生也就美丽多了,不是吗?」


她握紧了花,冷道:


「我不喜欢花!」因为晓晨对花粉过敏,她一向不爱接近花。


「我知道,我知道。世界上你只喜欢晓晨,其它全讨厌,所以我根本没问你喜不喜欢对吧?」


「我——」是那样吗?


言晏继续拉著她走。


买了一条素白的丝巾——


「你不喜欢丝巾。」


买了一顶小圆帽,白色的——


「你不喜欢帽子。」


买了一把五颜六色的气球——


「你不喜欢气球。」


最後,坐在一摊拉面摊子前——


「现在,我们来吃一碗你不喜欢的拉面吧。」


她觉得自己快被一堆被命名为「不喜欢」的东西淹死了。


「你这是在做什麽?」她气恼地问。


「做一切你不喜欢的事。」


「这样到底有什麽意义?」


热呼呼的拉面已端来,在盛暑的黄昏吃这种食物,有著挑战中暑极限的快感。


「吃吧!」他扒开免洗筷,率先大吃起来。


「我哪吃得下?」


「不吃哪来的力气吵架?」


「我才不想与你吵架!」她要走人了。


他坚定地按住她肩膀,并接过她手上一大把东西往旁边一搁。


「吃。我们今天的目的地不包括医院,所以请善待你的胃。」


「你!」


「嗯?」他扬眉,低首在她耳边道:「淑女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发飙喔。」


她气红了脸,像被点中了罩门,果真不敢拂袖而去,也做不出泼妇骂街的行径。啊!此刻她多麽羡慕那些被冠上泼妇名衔的人。


几乎是粗鲁的,她大口吃面,用以泄愤。


「吃慢些,细嚼慢咽,保重你的胃。」


哼!不理他。呼噜噜地,把她在日本多年的吃拉面技术发挥个淋漓尽致。


言晏笑笑,由她去。与其躲在家里自伤自怜,还不如让她生气发泄出来,这样比较健康。


「吃完了,可以放我走了吧?」真是遇到煞星了,由著他这样摆布。


付完帐,他再把一大堆东西塞回她手上。


「拿著。」


「我不要——」


「你该拿著,不能不要。」他完全地没有绅士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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