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隔日一清早，兰欣侍候宣瑾更衣、盥洗。//。qb5//</p>
之后她就被带到下人处，管事的是个叫徐奶娘的肥胖妇人。</p>
『给我听好，现下妳再也不是大阿哥的妾，别仗着自个儿曾有过的身分，就自以为了不得！要是让我逮到妳偷懒，我就让静芝格格拿竹蔑条打妳这贱人一顿！』徐奶娘是静芝从本家带过来的人，跟着静芝住在王府里。她原本是静芝的奶娘，现在年纪大了，便在下人处当一名管事。兰欣正好就分派在她手下。</p>
除奶娘知道兰欣是大阿哥的人，她和静芝一见孔出气，打一开始对兰欣就不存好心眼。</p>
下完了马威，她派兰欣到王府后出去扫沟渠，这原是男仆或是一些粗壮妇人做的工作，她却派瘦弱的兰欣去做耗损体力的粗活。</p>
一整天下来，兰欣弯着腰扫山沟，到了傍晚两条手臂已近乎麻木，腰背也酸痛不堪。</p>
好不容易收工，兰欣分到一些粗糙的伙食，她却已累得失去了食欲。</p>
『兰欣！』胡大娘远远看见坐在树下休息的兰欣，挥着手走了过去。</p>
『大娘？怎么会到这儿来？』兰欣见到胡大娘，立刻让出自己坐的干净地方，招呼胡大娘坐下。</p>
『昨儿个我儿妳神色不对，今早又没见妳来厨房上工，还以为妳发生了什么事，四处找人问，才打听到妳被派到了下人处，又问了几个人，才找到这儿来。』胡大娘道。</p>
『让妳担心了，大娘。』</p>
胡大娘挥挥手，表示没什么。『见到妳没事我就安心了。』胡大娘看见地上两块油纸包的大饼，还完整如初。</p>
『怎么，晚上就吃这个吗？』胡大娘皱起眉头。</p>
『嗯。』兰欣点点头，问胡大娘：『大娘要吃饼吗？』胡大娘摇摇头，撇着嘴道：『这儿的伙食真差！又硬又没味儿的，谁吃这东西！』兰欣笑了笑，小心奕奕地包好大饼，塞在腰巾里。</p>
『能填饱肚子。』即使肚子不饿，兰欣也不会扔了饼，一米一粟，她都舍不得浪费。</p>
胡大娘可不以为然。『这种东西怎么下咽？赶明儿个起，我每晚送点心来给妳吃，那种粗食，扔了不要也罢！』</p>
『不必了，大娘，厨房离这儿有好一段路，妳每晚这么来回奔波，身子会吃不消的。』胡大娘叹口气，没再坚持，兰欣说的也是实情。</p>
『倒是妳，是怎么触怒了贝勒爷，原来好歹也是个妾，算是半个主子，怎么就把妳贬成下人了？』</p>
『没什么。』兰欣轻径摇头，垂下脸。『是我自个儿不好，惹得贝勒爷不高兴。』顿了顿，她抬起脸，瘦削的面庞乍现一朵凄淡的微笑。『现在这样也很好，跟原来没什么不同，只是我不能在厨房工作了。』胡大娘静静瞧了兰欣半晌，才突然问她：『兰欣，大娘当妳是自个儿的孩子，问妳个难启齿的问题……妳老实告诉大娘，贝勒爷可要过妳了？』</p>
兰欣听了一愣，随即脸蛋生红。</p>
胡大娘瞧这模样，心下已经雪亮。</p>
『那妳这几日可有喝药汤？』胡大娘又问。</p>
『药汤？』兰欣莫名所以地睁大眼睛，摇摇头。</p>
『怎么妳竟然没喝药？』胡大娘也睁大眼，却是吃惊。</p>
『大娘，为什么我该喝药汤？』</p>
『妳当然该喝！那是因为...』胡大娘顿了顿，突然又问起另一桩事。</p>
『兰欣，贝勒爷让妳陪了他几夜？』『……两夜。』她羞涩地回答。</p>
『连着两夜？』『嗯。』『第二天一早，妳都没回魏嬷嬷那儿去？』兰欣点点头。</p>
『这就难怪了！』胡大娘总算找出问题所在。『妳没回魏嬷嬷那儿去，她自然也不能给妳喝药汤了！』</p>
『大娘，妳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该喝药汤？』</p>
『这药汤是防孕的，现下妳若没喝药汤，将来恐怕有罪受！』胡大娘欲言又止，停了一停，才又继续说下去。</p>
『咱们王府里的侍妾，没经过阿哥们允准，是一律不许怀胎的，若是一不小心怀了胎，要是阿哥们不许可，这孩子就得打掉，届时一个弄得不好，伤了元气事小，恐怕连命也会赔掉！』胡大娘说得恐怖，但兰欣听进耳里的却不是最后那几句，而是若有了身孕，孩子没经过阿哥许可，就得打掉……</p>
『为什么……那么残忍……』兰欣喃喃自语。</p>
她不能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不要自己的骨肉？</p>
『妳这孩子，」胡大娘叹道。「我同妳说的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为了妳自个儿好，妳得赶紧喝下药汤，而且最好今晚就喝！」</p>
『可是，我现在不能回魏嬷嬷那儿了。』兰欣茫然地回答。</p>
『这可怎么办才好？』胡大娘也伤脑筋。『不然妳今晚跟贝勒爷告个假，抽空回魏嬷嬷那儿一趟。」</p>
兰欣踌躇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宣瑾开口。</p>
『这事儿得快办！再拖下去，怕就算吃了药也来不及了！』胡大娘再三叮嘱。</p>
这时候兰欣脑子里想的，却是她的肚子里，此刻可能已经有了宣瑾的孩子。她下意识抚摸自己的小腹，想象肚子里已经有了未成形的胎儿……胡大娘走后，兰欣拖着疲累的步伐，慢慢走回明心楼。</p>
今晚是入秋以来最冷的一夜，她身上的衣物却不够暖和。兰欣生长在南地，带来京城的衣物多不足以御寒，尤其像今夜这么冷的天气，她却没有厚袄子可穿。</p>
她抖着单薄的身子，一路越走越快，回到明心楼时，手脚自然冻僵了。</p>
走到宣瑾寝房门口，兰欣看见守在外头的刘平。</p>
『刘管事。』兰欣点头微笑，有礼地跟刘平打招呼。</p>
刘平是负责在大阿哥房门外，守夜当值的随从。</p>
『兰欣姑娘。这会儿妳还不能进去！』刘平知道大阿哥留兰欣在房里侍候的事，可这时他看见兰欣，却一个箭步挡在门前，不让她进房。</p>
『怎么了？刘管事？』兰欣不解地问。</p>
刘平搔搔头，神色有些为难。</p>
『那个……贝勒爷房里，喜雀姑娘正侍候着。』刘平支支吾吾地解释。</p>
一开始，兰欣还不太明自刘平的意思，直到看见刘平尴尬的神色，一瞬间，她终于想通。喜雀也是住在烟水阁的『姊妹』，她在宣瑾房里，也只会侍候那回事！</p>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垂下脸，兰欣退开了。</p>
她慢慢踱到墙角边，窝着角落蹲下，抱紧自己已冻得失去知觉的双膝。隐隐约约地，她听到卧房内传来女人尖锐的呻吟，和男人浓重、急促的喘气声……兰欣木然地听着卧房内传出的声响，她一动也不动地蹲踞在阴暗的角落。</p>